Publisher 发表于 2022-5-17 00:21:16

神之使第十九章

第十九章你的罪就由我来了结
    祸虎,好大一只人首虎身的怪物。
    现在这只大怪物就要开始宰制我。
   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,我的心跳也渐渐加快。
    正面冲突绝对没有机会,不过,他不知道我已经可以活动,只要我好好利用这一点,也许能够创造出一点点的机会。
    “小武!快跑啊!这个大家伙没办法在通道中移动,只要离开这里,他就拿你没办法了!”丝丽儿见祸虎残忍无比,紧张地摇着我,大声喊着。
    这我当然知道,可是你这么一喊,不就等于提醒他注意,别让我跑到坑道中吗?
    祸虎毫不在意地笑道:“小妖精,别叫了。我只会慢慢地把他的肉一块一块撕下来,让他的血慢慢流尽。我会努力让他保持清醒,好看看自己的内脏长什么样子,让他知道人体的肌理是多么伟大的艺术品。至于你,小妖精,我对没有血肉的灵性体没有兴趣,你要走可以先走。不过,想要留下来看他被我剥皮、刨肉,也很欢迎。”
    丝丽儿不甘示弱地喊了回去:“我才不是什么小妖精!本天使可是堂堂的守护小天使,治理灵界成员的预备军,将成为傲视天堂、未来将是治理天堂的伟大存在。别把我跟小妖精那种不长进的灵性体混为一谈。”
    天啊,难道丝丽儿的小脑袋中就没有“恐惧”这种东西存在吗?竟然敢跟那个无血无泪、残忍无情的怪物呛声!
    祸虎的双眼泛出了红色的光芒,大嘴中白森森的虎牙散发出嗜血的情绪。手一张,有如虎爪般的利爪由指尖上冒出,身后的尾巴高高竖起。
    丝丽儿根本就是螳臂挡车,自不量力,这种大家伙只要随便出一根手指,就能让她穿肠破肚!我真为丝丽儿的安危感到忧心。
    祸虎突然张开他的血盆大口,高声笑道:“哈、哈、哈,有趣的小妖精。倒是可以养到笼子中玩玩!不过,我得先处理完这个饲主才行。”
    再怎么样,祸虎的兴趣还是在我身上,他说完话就完全不再理丝丽儿,无视她的存在,直接一手伸出将我抓起。
    他一手抓着我,另一手伸出一根手指,尖锐的指甲开始在我身前晃来晃去。
    “真可惜,一只不会挣扎的玩具。这样乐趣会减少好几分的,不过,你还可以尖叫。我会慢慢地把你的皮扒下,让你可以感到血液渐渐流失,风会吹到你裸露的肌肉上、然后,我会把你身上最有嚼劲的肌肉一片片地取下,在你面前一口口吃下。”
    祸虎着迷地描绘我的下场,同时又把我移近他的脸庞,大口一张,就伸出舌头往我身上舔去,就像在试试我的“味道”似的。
    他已经完全没有防备,心中所想的就只有如何凌迟手中的玩具。
    他不知道,我的利牙并没有真的被拔除。
    看他陶醉在自己的想像中,我骤然发难!
    狠狠的一下!膝盖顶向他的下巴!
    “碰”的一声,他的嘴阖上了,而他的舌头还在嘴外!他的舌头几乎被自己咬断。
    身体一松,他吃痛地放开手。我用力一挣,迅速出掌,四指并拢刺向前去。温热的感觉由指尖传回!
    “吼!呜!”忿怒与疼痛的叫声动摇着这个地下室。
    一落地,我手一挥,马上抓住丝丽儿,人也像射出的箭直取门口。
    那一下够他受的,只希望能够为我争取时间,让我能逃离这个地方。只要进入坑道中,身体变得庞大无比的祸虎应该无法追来。
    我只知道要快点逃出这个地方。要再落入一头盛怒的野兽手中,后果不堪设想。
    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前冲。
    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野兽般的怒嚎,还有一道又一道手臂挥动划破空气的锐音,甚至背上都传来狂风鞭打的刺痛。他光是盲目乱挥就有这种威力,要是直接命中,不开肠破肚才怪。
    几公尺的距离像是数里般遥远。一步、再一步,就要踏出这间地下室!
    太好了,得救了!
    就当我心中得意,偷袭成功得以逃跑时。一缕黑雾般的丝线横在门上,看见了,可是没空管它,直接冲过去好了!
    那黑雾的丝线没被我撞散,却像橡皮一样拉长,而我也感到一股拉力!
    再跨步时,腰间的黑雾却产生了强大的拉力,硬生生地将我拉回!
    景物飞快退后!我就这么被拉了回去!
    “啪”的一声,一只不大不小的手掌击在我背上!
    强大的冲击力道几乎快打散我全身的骨头。
    一个不高大的选民就这么抓着我的背,走向祸虎。
    我太大意了!怎么会忽略了还有两位在看戏的选民。那个耳朵挂着黄蛇的巨人明言要看戏,可是包在黑雾中的选民可从来没表示过什么。
    “祸虎,你太大意了。女娲神降临过的地方是虚界与现界的交错点。在这里,我们的能力多少受到限制。尤其恢复力更是大受影响,你的伤恐怕得花上数年才能治好。”
    全身吃痛的我根本没有反抗能力,只能任由那个藏在黑雾中的选民把我拖向祸虎。听他的语意似乎蛮关心祸虎的,这下可真的完蛋了。
    “谁要你这个藏头藏尾见不得人的家伙多事!”祸虎一点也没感谢之意,反而是凶狠地瞪着那个藏身在黑雾中的选民。
    “是吗?就当我多事了。”他说完话,就把我抛向祸虎。那只可恶的死老虎也不接一下,就让我直接摔到地面,痛得我差点哭爹叫娘。
    “妈啊!”最后我真的叫出来了!
    可不是因为摔疼了,而是祸虎的举动太令人意外。
    他竟然跨过我,大手一挥,像打蚊子一样大掌击落!
    那团黑雾被拍散了!那么藏在里面的选民不就……
    这个祸虎真的太残忍了!
    “哼!我早看你这团黑雾不顺眼了。”祸虎恶声吼着。
    我躺在地上仰望着他。满嘴是血、一颗没有生气的眼珠子跑出了眼眶,加上满脸横肉,种种的组合让他变得更加丑陋狰狞。
    “啊!”我又叫了出来。因为又有一个小小的黑影由祸虎的身后凌空飞下。
    “吱”的一声,血又由祸虎身上流出。一个幼儿体形的小黑人手上握着黑色尖矛,刺穿了祸虎!
    “你这家伙!”祸虎大骂一声,又跳又跺脚的,双手乱挥想把背上的小黑人甩开。
    他的动作严重考验我的反应能力,好几次我都差点被他踏中!在地上左翻右滚,好不容易看准机会向旁猛滚,才躲开被四只虎脚踩扁的危机。
    这个时候,那个小黑人也被甩开了。
    当他离开祸虎背上时,插在祸虎身上的黑矛也化为一缕黑雾消散在空气之中。
    “我等个机会也很久了。祸虎,灭村之恨不会这样就了结的!我为了向你复仇,放弃了一切,终于给我等到这个机会了。”那个选民语气冰冷、眼神恶毒地说着。
    “哼!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。”
    “我知道,不过在这里受的伤,是无法在短期间治愈的。你就带着身上的伤,小心背后的偷袭,提心吊胆过日子吧。”
    说完话,大量的黑雾又集中到小黑人身上,那个选民就化为一道黑云飘然而去。
    这个名为祸虎的选民真叫人感到厌恶,残忍、无情、嗜血而又暴力。可是另一方面,他的强大、目空一切的态度,又让人敬畏三分。
    即使是胸膛被由后向前开了个洞、眼睛被挖了一颗出来、舌头也咬断了一截,却依然霸气十足,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凶狠只变得更多、更强烈。
    更重要的是,他的狠劲是针对着我。
    这家伙何必对我发狠,让他变得这么惨的人又不是我……
    也许……我是该负一点点责任,但是错的是他,谁叫他想扒我的皮、撕我的肉,甚至啃我的骨,我对他做的比起他想对我做的,只是小意思罢了。
    很可惜,这都不足成为让他停止对我发出恶气的理由。
    “你这家伙,还可真有一套。明明可以动了,还装成半死人的样子。不过这也好,一个会挣扎的玩具能得到的乐趣才会多一点。还有,让我受伤的代价可是很重的。”
    到头来,祸虎与我的处境还是没改变多少。他对我的态度还是一样,虽然受了点伤,不过我原来可以发动突袭的唯一优势却已经失去。改变的是,他想虐杀的心意更加坚定,而我对他除了恐惧,也多了许多厌恶!
    祸虎又一步一步逼近。
    突然问,他好像想起了什么,开口问道:“夸老头,你不会突然插手吧?”
    那名靠着墙壁坐着的选民语气冷淡地答道:“我说过,我只想看看事情的结果。”
    “那就好,希望你能乖乖地看着,别多插手。”
    “是吗?要是我一时兴起,你又打算怎样?”
    “你敢!”
    那巨人笑道:“难道你也想像对付山之民那样对付我吗?”
    “哼,如果你敢碍事的话!”祸虎语气依然凶恶,不过却没有之前那种不可一世的气势。他似乎相当畏惧这个巨人。
    但这个巨人只是体形大了一点,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吗?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并不好……话说回来,这个祸虎这么凶恶无情,又能跟谁好好相处了?最好这只祸虎态度再坏一点,跟那个巨人打起来,我就可以找机会浑水摸鱼,偷偷逃跑。
    那巨人却哈哈大笑,蛮不在乎地说:“呵呵呵,凭你也敢威胁我啊?真是好气魄!呵、呵、呵,真不愧是祸虎。既然如此,我不多事就是。”
    可恶!说得这么好听,结果还不是明哲保身!
    现在那只祸虎又不怀好意地靠过来了,怎么办!
    “喂!你还不把我放开,抓这么紧,我都快喘不过气了!”丝丽儿大声地骂着,我这才想到她还在我手上呢。
    放开了她,我马上问道:“有没有什么可以对付他的办法啊!”
    “临时才想到你的风身吗?现在向我求救,我也没办法。你不是每天都在锻炼身体,就靠你的腕力突破眼前的危机吧!”
    丝丽儿的语气怎么酸酸的,我又不是没在训练风身的使用。在这种时机还不忘叫我多用灵力,真是叫人头痛的小家伙。
    “喂!大家伙,你有胆就打过来!我们不但会照单全收的,还会加倍还回去!只会从背后偷袭人的笨老虎!”
    “喂!你在说些什么!有必要这样激怒他吗?”
    丝丽儿却得意地说:“这是策略,你难道不知道,让敌人失去冷静,他就会露出破绽,然后就会走向失败之路吗?”
    我虚弱地应道:“你、你这是从哪学来的……”
    “当然是电视。”
    电视吗?果然没错……如果我能生还,一定要开始限制她看电视……
    “要让我失去冷静好偷袭吗?真是有趣啊!那就来试试看吧。”我们毫不掩饰的谈话尽入祸虎耳底,也让他发出轻蔑的笑声。
    巨大的手掌恣意挥来!呼啸的风声由我头上掠过。要不是适时地低下头,被他轰到,我的项上人头可就要掉到地上打滚了。
    他的攻击当然没这么简单,一掌挥过后又是一掌伸直刺来。尖锐的爪子,像是死神的镰刀霍霍向我逼来。
    他轻松地挥动那巨大的虎掌,而我光是闪躲就费尽心力。
    “快反击啊!他不过是大了一点,没什么了不起的!”丝丽儿在旁边安全的地方为我加油喊叫着。她说得很简单,可是我光闪避就已经很狼狈了,哪有什么能力可以反击!
    “别光是躲啊,这样怎么击倒他!”
    “别吵了!你说得还真简单啊!”分心喊了一声,巨大的巴掌又挥了过来。
    完了,来不及躲了,只好举起双臂勉力挡之。
    强大的冲击力道好像把我的手臂给折断了,力量由手臂传来,让我胸口郁闷。脚向后顶住,整个人努力地向前用力,才勉强没被这一下给打飞。可是我的手麻掉了,脚也好像没力了。
    好可怕的力量!
    “你不是要加倍还我吗?快打过来啊!”祸虎又发出轻视人的叫嚣。
    他那轻视人的声音好刺耳。我为什么要被这种连同伴都可以无情地偷袭的恶人给轻视?还在这里辛苦地抵抗这种蛮力怪物的攻击!
    他的行为、他的攻击让我越来越火大。我很气,不单是气他的凶恶与可恶,更气自己的无力。难道我就只能这样挣扎着,最后力尽而落到他的手上吗?
    祸虎由斜上挥了一拳,这一下只是轻轻由手臂擦过。强大的力道却如同潮水般涌来,我发觉自己的双脚离地了!
    就这么一个挥击,就让我浮了起来!
    完了!处于这种状态下的我根本没办法闪躲。
    而他似乎没打算就这么杀了我,不用尖锐的爪子,却以那巨大的巴掌,以长着柔软肉垫的手掌拍向我来!
    身在空中的我躲无可躲。
    这时,我想起了伯仁的话。他告诉我如何挨打的经验谈,把肌肉绷紧,咬紧牙关,疼痛只是一时的。只要撑过那最痛苦的一瞬间,接下来的苦楚就不算什么了。
    就算不能躲开,我还是举起双手、抬起双脚,不让脸部、胸膛、腹部等较脆弱的地方遭到直接的冲击。可是他的力量之大远超过我的想像,挡在胸前的手被这一个挥击向后一震,敲到自己的胸膛,而我的脸颊也挨了自己的小臂一下。
    不只如此,我还被打趴了!这一个挥击让我撞到地面,还滚了数圈。
    只是这样一击,就快把我的意识给打飞了,全身骨头也快散了。
    “咳、咳……”好痛,想要爬起来,身体却不听使唤。
    “你不会这么就完了吧?我还特别减轻力道。你要不继续挣扎,我可要开始玩弄你的躯体。”祸虎威胁的话语由传入耳中。我却对这话不再有感觉,好像这是极为遥远的对话,跟我没关系似的。
    “快站起来啊!那个大家伙又来了!”丝丽儿着急地叫着。
    看到她担心的小脸在一旁竭力地喊着,我只能回报一个虚弱的微笑。
    “有力气笑就想办法反击啊!别再撑在那儿了!”
    话虽如此……可是……
    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了我的手腕,轻轻松松地把我举起……祸虎就这么用单手将我吊起,而我只能无力地下垂。
    一只手指伸向下巴将我的头撑起。那张满是血、眼珠突出的脸就出现在我眼前。
    “真是没用,这样就玩完了吗?”
    恶心的臭味随着他的声音传入了耳鼻。每次闻到这种味道,就是碰到可怕选民的讯号。这一次的味道特别浓,而我距离死亡也变得特别近。
    现在的我,情绪糟透了。
    好累、好累,被吊起来只能无力地下垂。全身的细胞好像都处于一种极度疲惫的状况,现在的我什么也无所谓了。
    想杀我就快杀,就是别让我垂在这里,难过地吊着。
    耳边好像传来祸虎嚣张的讥讽,可是那些话好像是由十万八千里外传来的声音,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。
    神智迷茫,无法思考。我努力地回想发生了什么事。
    看到祸虎的脸,看到他断了一截的舌头。我好像被他打中了。那一下几乎把我的意识打飞,也将我的斗志给打光,就连希望也一并被打破。
    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,把我的生命结束也好,放了我也好。总之,就别再这样吊得不高不低,要杀不杀的。
    一张熟悉的小脸急得涨红,她羽翼急拍,不停地绕着祸虎疾飞,口中叫骂不停。
    是丝丽儿,她正在为了我的生命而努力着。她用那小小的手敲打祸虎,使尽全力地踢他,拉他的头发,用尽她所能施展的手段,想阻止祸虎做出进一步的动作。
    关心与焦虑的眼神不时飘向我,而我只能用毫无意义的虚弱微笑回报她的努力。
    丝丽儿很努力,可惜她的努力对祸虎就只像只扰人的蚊子,在他旁边飞来飞去。丝丽儿弱小无力的拳头对祸虎根本起不了作用,而他也不想理丝丽儿。但她最后还是激怒他了。
    丝丽儿似乎发现自己的攻击与干扰对这个大怪物一点用也没有,所以就改针对他脸上没有又厚又粗皮肤的地方。她全速飞向祸虎完好的那只眼睛。
    几乎就要成功了,祸虎却只做了一件事就让丝丽儿的一切努力变成白费。
    他只是将眼皮放下,丝丽儿的手拳就打在他的眼皮上。
    用力撞击下,丝丽儿的手肿了起来,我看到她甩着自己的小手,不停叫骂着。
    这个举动终于激怒了祸虎。
    “像苍蝇一样的小妖精,烦啊!”
    然后一幕叫我无法接受的画面就展现在眼前——一根尖锐的指甲向前推出,由丝丽儿的背后通出她的胸膛,然后又慢慢抽出。
    没有血花飞散的画面,只有丝丽儿茫然无措的表情印烙在我脑海。
    她的身体开了个大洞,身上的光晕随之减弱。
    她落下了,就像下坠风筝。
    一直到被刺穿,她好像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她望着我,无力地坠落,空洞的双眼好像在控诉我的无能。
    她一面落下,光点一面由她身上流出,让她像是流星般渐渐消失。
    没错,她的身躯就这么由伤口处渐渐化为点点的星光,随着她的落下星点飞散,她的身体跟着渐渐化为乌有。
    最后她掉到了地面,断成了两半,分向两边弹起了,再落下时,已经全部化为光点飘散在空气之中。
    看到这一幕,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激流由内心深处的暗泉流出,瞬间灌满了我的心房。对于死的根深蒂固的恐惧,因为丝丽儿的消失再度由心中觉醒。先是丝丽儿,之后是我!
    狂乱的情绪占满了我的心思。
    丝丽儿,这么一个天真可爱,常常跟在我身旁的小家伙就这么消失了?
    祸虎怎么可以这么做?
    她虽然常常不讲理,她虽然常常给我带来麻烦,但她是这么的纯真无邪!
    就算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你造成伤害,你却无情地把她给杀了!
    继恐惧之后,因为丝丽儿的死,另一道名为愤怒的情绪跟着溃堤。
    我的神识好像在那两股激烈的情绪洪流中漂浮着。大脑在那强烈情绪冲击下好像要裂开了,理智的堤防也被冲破了!维系我神志正常运作的丝线也在瞬间被冲断了!
    我的身体动了,却不是在理智与神志的操控下而移动。
    好热的感觉。身体好像烧了起来,我的意识迷失在愤怒的湍流中,然后流出身外才渐渐平静。
    可是我感觉到身体在动,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强大的力量由身体中不停涌出,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
    我好像看到我自己了。
    这时我突然弓身高踢,脚尖正中祸虎的手腕。
    他放手了。那个像是我的人落地了。
    “你完了,你做的一切,我会加倍还你。”
    坚定有力的声音,应该是由我嘴中说出的。可是这不该是我,我才不会这么冷酷,更不可能有胆量对祸虎这种话才对。
    “很好,这才有趣。一下就玩完那多无聊。”祸虎还是不可一世的样子。
    巨大的巴掌又挥过来了!
    糟了,快闪!快!
    我的身体没有移动,左手却劈了过去,硬是挡下祸虎的挥击!
    怎么可能,我竟然成功地挡下了,而且手臂没传回疼痛的感觉。
    “喔,有趣。原来你还有这种力量。”
    冷淡的话再度由我口中说出:“你再叫嚣也没多久了。你的罪就由我来了结。”
    这真的是由我口中说出的话吗?不可能,我才不是这样的人?这一定是在作梦。对,一定是梦。不然我怎么会觉得好累,身体却又这么有力,只有在梦中,我才会说出这种不符合陈武成风格的话。
    “那你就去死吧!”祸虎显然被激怒了!
    他前肢跃起,扑了过来!就用那两只虎爪由上压下!
    锐利的虎爪加上庞大的身躯,重力与速度的结合,将那对虎爪化为致命的凶器。
    快闪、快避开!这不是开玩笑的。这一下绝对可以把我变成一块肉泥。
    可是我的身体却没有移动的迹象。我看到我的手抬了起来,正面迎向祸虎的攻击。两只手撑住了那两只虎爪。
    我没事?一切的感觉都好遥远,是这么真实又虚幻。
    好奇怪的感觉,明明就是以第一人的视角看着这一切,可是却又不觉得这一切是发生在我身上。就像是在玩电脑游戏一样,是第一人的视角既虚拟又真实看到画面上发生的一切;就像电玩一样,会有电脑控制的游戏画面。只是,我的意识静静地看着这些事发生,那么,是谁在操控我的身体?
    “这怎么可能!你是怎么回事!”祸虎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。
    我没有回答,相反的,他的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。
    祸虎的前肢被我抓住,便拼命地用两只后腿使劲向前推,可是他的蛮力加上身体的吨位,却什么也没改变。
    “你这家伙!”祸虎的怒气再度爆发,他侧身沉腰,挥动利爪,刺向我的脖子。
    双手抓着祸虎,又撑着他的身体,照理说我是不可能避开那致命的一击。
    可是他的利爪却没落到我身上。相反地,他的利爪连同庞大的身体被推开了!
    无比的力道将祸虎翻倒,他的爪子自然也就不可能落到我身上了。
    “可恶!我要杀了你!”祸虎吃了亏了,生气地怒喊着。
    他重整姿态打算再扑过来时,突然停住,带着三分疑惑与恐惧地骂道:“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!”
    我是怎么回事?
    我也想知道啊!
    啊!我又怎么了?怎么会有这薄薄的黑雾由皮肤中冒出?
    奇怪,怎么会这样?意识中充满了疑问与混乱,可是身体却一步步走向祸虎……
   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?
    人明明很清醒,意识却觉得很遥远,身体好像不是由自己操控的样子。这种感觉就像是戴上了全罩式的影视头盔,透过一个叫“陈武成”的双眼,看着这个人的表演。
    只是这个陈武成的表演真的很精彩!
    他所展现出来的力量,不就是我午夜梦回中幻想的能力吗?
    甚至当我的意识由恐惧与愤怒的洪流中抽离时,发现“陈武成”的动作与行为时,一颗心也跟着兴奋起来。
    当我的身体一步一步接近祸虎,他似乎被我的气势给压倒而退了几步。
    “别嚣张了,小鬼!”祸虎用狂叫的声音掩饰他心中的不安,同时巨大巴掌又挥了过来。
    我的头没转向瞧他的攻击,右手倒是自动向右一探。手刀刺出,一阵温暖湿热的触感由指尖传来,然后耳朵又听到祸虎的咆哮。
    他的手伸回,小臂上并在一起的四个洞,血流如注。
    这是我做的吗?
    “混蛋!我一定要杀了你。”祸虎红了眼,拳头、爪子如怒涛般落下。
    我的身体却如同柳枝般轻摇晃动。
    拳、拳、拳由我耳边飞过,由我肩膀擦过,由我发絮飘过。
    爪、爪、爪抓空残影,抓空我身,抓向虚影。
    在拳拳爪爪的狂风暴雨中,什么也没发生,只有祸虎的怒吼伴着他豆大的汗水四下飘荡。
    我不明白“陈武成”是怎么办到的,可是某种快感却渐渐填满我的意识,也让我的神志渐渐拉回我的身体。
    恐惧被兴奋取代了,愤怒也被快意给驱逐了。
    搞不懂是怎么回事,可是却觉得很享受。身上冒出的黑雾越加浓厚,我也不在意,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状况。
    我发现我笑了。虽然没有笑出声音,但是嘴唇已经弯成新月般的弧形。
    祸虎似乎也发现这道笑容,他因而怒火冲天,整个人扑了过来。双手伤不到我,就用他的吨位与巨大的身躯企图将我压成肉饼。
    只是他的动作太大,意图也过于明显。发现这个行为,我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。
    他奋力扑来,我转身轻跃,在空中旋身纵踢,正中他背部的伤口,原本血已止住的伤口,在这一踢腿之下,血液又由穿透祸虎身躯的伤口喷出。
    “吼呜!”他痛得大吼,气得大叫,马上转身,我却比他更快。他转身,我也移位到他的背上。脚连扫,命中!
    “卡、卡”两道碎骨的声响,他的后腿随之跪下。
    再度纵身飞跃,重踩虎背,跃近人背,转身回旋空中扫腿。
    “碰!”
    “嗯……”
    翻身落地。然后看到祸虎的脸贴在墙上,嘴歪了一边,原本凸出的眼珠也完全离开眼眶,黏在墙壁上。
    这一下肯定让祸虎受了重伤。巨大的身体颓然滑下,剩下的一眼也失了光彩。
    令我感到陌生的语调再次自我的口中说出:“你就这么玩完了吗?我还没玩够呢!”
    这真的是由我口中说出的话吗?我会说这么残忍无情的话吗?可是在这个情境下,却觉得理所当然,而且……说这样的话似乎还蛮爽的!
    过了三秒,祸虎还是瘫在那儿一动也不动。
    真的这样就挂了?
    这个选民有这么虚弱吗?
    或者只是累了,还是被打昏了?
    “真叫我失望啊……”话一说出,祸虎骤然扑来!
    “吼!”响雷般的吼叫慑人心神,血红的怒眼叫人胆寒。双手齐挥出双脚亦出,这一个突袭全无预兆,骤然难防!
    我只能疾退。
    两只虎爪以半寸不到的距离由我鼻尖落下,一双巨掌接着迎袭。
    眼看我退之不及,巨掌就要追上拍到天灵,祸虎动作却顿了一下。就像电池突然被抽走的玩具,停止动作。
    很可惜,祸虎的后脚骨如果没被踢碎的话,他的突袭就能得逞。
    运势似乎站在我这一边。
    脚伤阻碍他的动作,更减低他的爆发力,让他遭受失败的苦果。
    他的手掌挥空,我却停住退势,侧身避开巨掌,伸手抓住一只巨手,然后疾奔。
    就抓着祸虎的手,向前飞跃!
    他整个人被我拖动,后脚瘫倒让他失去平衡,整个人不自然地前扑倒,虎身、人身全都趴在地上。
    同时“卡”的一声,那是关节被硬生生拉开的讯号。
    我没有停下动作,恶声的喊叫再次由我的口中传出。
    “还敢偷袭,就让我先拔了你的虎牙!”
    随着这声怒吼,一脚就踢向祸虎的大嘴。
    “呜、啊……”悲鸣起,那只还能动的手伸向了嘴巴,也捂不住鲜血由口中流出。
    “嘎鸣……”牙齿尽断的祸虎口语不清地骂着。
    我却又骂道:“再废了你的虎爪!看你怎么害人!”
    再次蹬脚,脚跟重重地落在他的手背。
    碎骨的声音再一次传人耳中。
    想必祸虎已经完蛋了。
    可是胸口的怒火却未能尽熄。看到这个巨大的怪物躺在地上,无力地呻吟,心中却只有怒气!
    就是他把丝丽儿刺穿的!
    不能就这么放过他!
    目光一飘,看到了因为打斗而散落一地的火把。
    我随手捡起了一根,骂道:“敢欺侮丝丽儿!看我怎么整治你!”
    火把击出打在脸上,然后刺入那失去眼珠的眼眶中。
    “嘶……滋……吼呜……”炭火与生肉交舞,痛得祸虎大吼大叫。
    “还叫,敢做不敢当吗?”
    我的脚不停地落在他的脸上,心中充满报复的快感。
    这一瞬,我回来了。我的意志似乎回到我的身体,与身体的动作一同享受这种强者的快意。随着血花的喷溅,制造血腥的痛快牵动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经。看到祸虎的脸被踢得不成形,一种名为虐杀的兴奋开始在我心中发芽。
    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做!
    原来我有能力这么做!
    好爽,好痛快!
    一脚又是一脚,血液的飞溅让我的情绪更加高亢。
    再一次,脚要踢向这个不再反抗的祸虎的嘴巴。脚用力踢了下去!却没踢着。
    身体向后移了半公尺,脚自然落空。
    是一张大手将我提起往后放了半公尺。原本看戏的巨人终于有了动作。
    残虐行为被阻止,我大骂一声,就回身出拳。重重的一拳打在巨人伸出的手掌上,就像打在厚厚的一层棉絮上。他没事,我也不痛。
    只是巨人不但高大,动作更是灵活,一手挡我的拳,另一手却往我后脑勺敲了一下。
    浑厚有力却又不失温和的声音由他的口中说出。
    “够了吧?你的理智也该回来了。”
    脑袋一吃痛,我的神识才真正完全地回到这付身体。
    看到眼前站的巨人,我吓了一大跳!
    马上退了几步,脚又踩到某个东西。
    回头看去。是祸虎!
    他趴在地上,身上开始冒出血红的光雾。那张脸本就难看,现在更扭曲不成形。
    看到祸虎,忆起了方才的我。
    心中寒意升起。方才那是我吗?
    不可能!那怎么会是我!
    六神无主的我又退了几步,这回又撞上了那个巨人。
    可是我没有转身面对他或回头看他一眼。
    因为祸虎爬起了。身上红光大炽,身体也开始扭曲变形,渐渐涨大。
    畏惧的虫子又开始在我的血液中攀爬流动。
    够了!我受够了!
    当我再回到自己身上时,之前的作为与当时的情绪也一同涌入心房。那种嗜血、以强悍的力量打人、伤人甚至虐待人的快感,也一同进入脑中。那时候旁观者的角度看着,就像看电影一般。虽然剧情惊悚可怕,但终究只是透过影音画面感受那一切,就算画质再高、音效再生动,也只是提升临场感,与亲身体验还是有个距离存在。至少知道那只是电影,人拍出来的东西。而我的神识与身体再度结合为一时,那些记忆全化为真实的经历。
    很难接受那个我是我,这么暴力、如此狂妄、以杀止杀、沉浸于血腥与残虐的快感中,那样的人就是自己。
    回味那一切,似乎又觉得理所当然。祸虎早该接受这种报应,对他再残忍也不过分。可是意识到自己在那之中,看到祸虎无力挣扎的样子却很享受,那种快意叫人心情舒畅痛快,似乎自己的性情中也有着喜好血腥与残虐的本质。发觉自己的心性中竟然暗藏这种可怕的性情,另一种恐惧油然而生。
    原本的意识与那嗜杀残暴的本质合二而一,让我的大脑陷入两难的挣扎,混沌不明的纷乱让人难以思考。
    “拥有力量的感觉很痛快,希望你别太沉迷于其中。现在就孵化左天使还太早了。”巨人的话流入耳中。
    他似乎没有恶意,也不带敌意,甚至有点过来人指点后人的意味。
    选民不都是邪恶或残暴不仁的吗?这位巨人非但未带任何邪气,稳重而带警世意味的话还让他像位慈祥的老公公。
    我顿时怀疑了。
    这名巨人似乎看出我心中的疑虑,他又道:“别误会。我不是帮你,更不是帮祸虎。你的死生得由自己创造,但是女娲神使的旨意却不容侵犯。你可以死在这儿,让一切烟消云散,也可以活着出去。但是,黑翼的天使却不容在此时此地现身。”
    “你……”
    “你的战斗还没结束呢。第二回合要开始了,这一次我真的完全不会插手了。”
    说完,巨人就退一步,又坐回墙边。
    战斗还没结束?
    祸虎不是被打趴下了?
    对了,他身上冒出的红光是怎么回事?
    再次注意到祸虎,他已经站起。全身冒着红光血雾,有如自血池爬出的地狱使者。已经掉出眼球被新肉给填满,胸口的伤似乎也消失不见……
    他的身体也涨大了快一倍,难道这才是祸虎最终的姿态?
    他的上半身不再是人样,而成半人半虎的姿态,嘴巴长出尖锐的虎牙,黄褐黑纹的虎皮爬满了全身,手不再是手,而成巨大的虎爪,下半身则完完全全变成老虎的姿态。只是这只老虎有着大象的吨位,虎头的部位则接着半人虎的半身。
    还要再打吗?
    已经够了。就算我还能发挥方才的力量,我也不干。我害怕真的成为那种喜欢血腥的人。
    祸虎似乎还在变化,好像是这个环境的关系,让他的变化异常缓慢。之前见过的选民都是在瞬间完成变化;即使是渐渐变态,也是一面行动一面调整自己的姿态。像祸虎这样,我还是第一次遇到。
    总之,他好像还没办法动,那就别理他了。
    绕过他,直接冲出门口,进入坑道。
    这回没有丝丽儿的光晕照明,可是我却能清晰地看清一切。虽然看的感觉与之前看的感觉不一样,可是黑暗似乎无法遮蔽我的视线。难道我真的起了什么变化吗?
    跑没几步,身后传来响雷般的咆哮。不用说,那一定是祸虎的抗议。
    “你逃不了的!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!”
    说得好听,有办法就用你那过于庞大的身体追过来。
    “你这个孬种!只会逃避的肉脚,有本事就过来。”
    尽管骂,我会当耳边风的。对自己的恐惧已经让我不敢再陷入其中,好像再继续打下去,我会迷失自我,成为连自己都畏怖的野兽。
    祸虎的叫骂声越来越远,最后叫声停止,只是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撞击的震波,地面也为之震了几下。是祸虎与那名巨人打起来了吗?我不知道那边又发生了何事,也不想知道。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。
    冲过铁闸门,再次一推,将门关闭,好像那边的一切就被锁在这道门后。再将铁栓插上,心里才有了一丝丝的安全感。然后再继续往回跑。
    远离祭典的房间,黑暗视觉也渐渐消失。虽然还是看得到,不过看到的方式又变了另一种形态。方才像是带上了红外线夜视镜,现在则是看到黑暗的光谱。就如同第一次见到黑丧士的那种感觉,身处于黑暗中,才发现黑暗也有层次。这种看法比较模糊,可是也比较让人安心。另一种黑暗视觉好像世间的事物都沾上了血腥的红,带来怵目惊心的不安。
    不过,对于这种黑暗光谱的层次,看得很不习惯,也没办法看得很清楚。奔跑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也就渐趋缓慢。
    跑了好一阵子,终于看到了玉芳学姊,也见到上面打下的一道阳光。
    心中升起阵阵感动。从来不知道阳光是这么宝贵,让人有安全感,给人带来温暖与生机。见到学姊,心情也渐渐平静。见到她,就有回到真实世界的踏实感。
    她发出令人安心的微笑,同时问道:“找到出路了吗?”
    “没有,那边没出路。我都探过了,所以我们往另一边走吧!”
    看到学姊神色安然,似乎先离开的选民们没经过这儿。也就代表那一头还有其他的出口。只是我担心祸虎会追过来,要我再往那儿靠近,就是给我一百万也不干!
    说完话,就牵起学姊的手往另一头走去。
    学姊也没说什么,就跟了上来。这一切就这么自然,好像本该如此。
    不过走了几步,手掌间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,心跳才开始加速。
    我怎么变得这么主动?这么大胆?
    发现学姊的手真的在我手上,意外带来茫然的惊喜让我停下脚步。
    “怎么了?不是要往出口去吗?”学姊问了。
    “啊……我只是想到学姊的脚,能走吗?”
    “可以的,休息了一下,好多了。不成问题。”
    “那就好……”
    珍惜地握着学姊的手,我再度跨步前进。
    一路上我们俩没再交谈。
    学姊默默地跟在后面。我拉着她的手,她跟随着我。
    她的存在有如一帖定神剂,之前内心的黑暗与惊怖,因为她的存在而被压下了。
    只是心里还有另一个遗憾——丝丽儿没能跟我离开那里……
    想到这点,我就越加珍惜学姊的存在。
    走没几步,岔路又出现。
    本来还犹豫该往哪儿走,可是在其中一条路上,看到有东西躺在地上。那东西长有人形,但又不似常人,至少常人不会长着尾巴。用力地瞄了一眼,那似乎是被祸虎打伤的选民。他还微微喘气,可是我看到生命的光芒不停自他的脖子流失。而且众多黑暗的灵气与黑暗的灵体开始由他身上化出,这个情形就与王媚珠的小男孩临死前非常类似。
    难道是他的同伴抛弃他了吗?不大可能。可是他却又躺在这儿迎接死亡的来临。
    我没有放慢脚步,选择了另一个方向。
    还好,这附近都没有通风的气孔。纯粹的黑暗让学姊无法看到那个不该存在于理性现实的东西。
    没把学姊卷入那个阴邪晦暗又可怕的世界,实在是万幸之事……
    走着走着,厄运好像都过去了,没走多久,就看到向上的阶梯与光明。
    终于离开地下坑道,由一处碉堡中走出。
    正午的阳光好温暖,明亮的世界、青草、树木,横在眼前的柏油路……回到地面的感觉——真·好。
    我们的运气还不错,正好由靠近马路的碉堡中走出。
    既然已经看到柏油路,再由这里走回社团的营地,只是花上几分钟的路程罢了。
    可是在阳光的照射下,我才看清楚学姊的脸色有些苍白,汗水也染湿了衣物。在地下的那一段路,我走得太急了吗?
    学姊似乎是在忍受脚上伤痛的情况下,勉力跟着我走出来的。
    “太好了,终于脱困了。想不到站在柏油路上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。”学姊开朗地说着。
    “学姊……你的脚没事吧?”我有点怯懦地问着。
    用着自己心急的脚步,依赖着奇特的黑暗视觉大步前进,而没考虑到学姊扭到的脚。我是不是一位粗心大意而不懂体贴的男生?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,万一慢了,让使徒追上来,我也没把握能保护得了学姊;况且,让学姊遭遇到那种可怕的事情,也是我想要避免的状况。
    “放心,没事的,小伤而已。不过想不到你还蛮可靠的,在黑暗中一点也不犹豫,似乎跟着你走就有希望似的。”
    “哈……哪有……”
    被学姊这么一夸,我发出笨拙的笑容,心中飘荡荡的。
    “不过,我们得快点回营地去,再晚可要让人担心了。”
    “好的,请跟我来……让我扶你吧……”
    “不用,我自己走就可以了。”
    回到营地,阵阵诱人食物的香气四处飘荡,露营的第一顿午餐正好准备完成。
    大部分的人都端着免洗餐具准备在大自然的怀抱下,和着原野的清风享用自己煮的简餐。学姊一回来,就有不少人跟她问好,并邀请她共用午餐。
    一回到这里,我就成为一点也不重要的配角。学姊真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人,而且她的美不会遭到同性的忌妒,喜欢她的人不分男女,每个人都能感到她放出的温暖。
    看到她如此受到大家的喜爱,一种落寞的心绪跟着飘起。对她而言,我只是很平凡的存在,就像她众多的朋友一样。虽然这没什么不好,我却觉得有点寂寞与失望。
    “喂!你把玉芳学姊带到哪去了,这么久才回来!”小天学姊——黄姿伶一看到学姊的踪影就急急忙忙地冲过,同时数落我的不是。
    “不就是找人,还能去哪?”
    “找人?找你大头鬼啦,那几个人在你们离开不久就回来了。反倒是你没乱来吧!”黄学姊叉着腰,严厉地责问。
    “我哪有啊!”
    “哼、哼,最好没有。”黄姿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马上又换上了笑脸对学姊说:“学姊,我帮你留了最好的东西,请学姊到我们那一组用餐吧!”
    “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    学姊跨步向前,却顿了一下,扭到的脚似乎又扯动痛感神经。眼尖的黄姿伶马上大惊小怪地说:“啊,学姊你怎么了?”
    “没事的……”
    “还说没事,你眉头都揪在一起了!”
    “还好吧?学姊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脚。”
    不解释还好,才开口就遭到黄姿伶的怒火灼烧。
    “你这个没用的男人!让玉芳学姊受到伤害还有脸回来。而且知道学姊扭伤了,也不会去弄顶轿子让学姊坐,还让学姊拖着疼痛硬是走回来。看到学姊因为脚痛而轻蹙的眉梢,你就不会有罪恶感吗?还敢厚颜无耻地装成没事一般的无辜脸孔!”
    “呃……”我被骂得无法反应了。
    有这么严重吗?她的指责让我觉得自己是名百死不足惜的罪人。
    “没事的,你别太担心了。有冰块吗?先让我敷敷。”
    “有的、有的,学姊我扶你过去。”
    “让我来吧!”
    “不用!粗手粗脚的人滚到一旁!”
    “话不是这么说,男生力气总是大一点……”
    学姊摇摇头,意有所指地看着黄姿伶笑道:“你也累了,就让她帮我就行。你先去用餐好了。”
    “对嘛,有我就搞定了!”
    “……好吧……”
    望着学姊被扶到树下的板凳,又看着黄姿伦一下子搬来冰桶、一下子取来急救箱,慎重其事地为学姊冰敷并准备包扎,用心的程度远过处理骨折的伤害。看着、望着,同时想着黄学姊是不是太夸张了点?在她发现我还站在原地瞧着时,被她用凶狠无比像是会咬的人眼神瞪视,我才不情愿地走回蜗牛那组的区城。
    一到那里,看到本来失踪的人都完好地待在那儿,心中就有气。就是这几个人害我又碰上了可怕的使徒,让我失去了丝丽儿这位不大称职的灵学老师。
    想要骂人的话一股脑涌上,指着距离我最近的牛大学长就要开骂,他却快一步地勾上肩把我拉到一旁,同时小声地怨道:“我说这位学弟,你真会煞风景耶!”
    还怪起我来了!这还有天理存在吗?
    “喂!这位学长,你没搞错。没事消失这么久,害我去找了许久,然后你还说这种话。难道你的良心是被野狗叼走了吗?”
    “拜托,谁要你来找我了!难道你不知道年轻的男女朋友最需要找机会独处吗?”
    “独处?你们是怎么独处的?”我推开学长,绕着他走了一圈,仔细观察一遍。
    “好像没受伤?那就是另一个人受伤了。你有先带人家去上药包扎吧?让女孩子身上留下疤痕,可是天地难容的大罪。”
    “谁受伤了?”
    牛大的样子不像在说谎。
    “没人受伤?那件血衣又是怎么回事!”
    “啊……你看到啦。也对……就是你来打扰我们的!”
    “什么打扰你们!无缘无故消失这么久,本来还想发动所有人去搜山呢!”
    “拜托,你也行行好,别这么夸张。难道我跟可爱的学妹有亲密的第一次接触也不行吗?”“什么亲密的第一次接触?”
    “别跟我说你不知道,女孩子的第一次不是会流点血。都是你多事,没能让我们多温存一下,你要怎么赔我?”
    “啊……”
    这回我倒变成破坏人家好事的罪人!
    可是,我竟然会为了这位学长的猎艳行动,而有地下坑道的可怕遭遇,这真是太不值得了!
    这时蜗牛跑了过来,问道:“你们在谈些什么?”
    “呵,没什么,对吧?”牛大放声笑着,然后偷踩了我一下。
    “对,没什么……”可恶,我为什么要帮他隐瞒他的艳事。
    “喔,快点来吃午餐吧。病猫,你上哪去了?怎么现在才回来。还好我记得要准备你的份,不然,姿伶可没想到要多算你一个人。”
    蜗牛的神情似乎很高兴,看他的样子比中第一特奖还高兴。
    我怨气十足,酸酸地说:“那还可真的要谢谢你。一个人出去找人,找到自己也不知上哪去的人,能有这份心还真不容易。”
    “嘿……还好我有去找人。病猫,你可真是幸福的人。”
   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?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,他的态度叫我准备好的冷言冷语也开不了口。
    蜗牛的双眼发着光,陶醉地说:“这片山林真的太好了!我这一趟真的是大丰收,你知道吗?我抓了三只灰壳甲虫、两只五星红瓢,连竹节虫也被我挖出了两只,其他像是蚱蜢、螳螂也抓了不少,最棒的是巨无霸的独角仙……”
    我的天啊,原来一对狗男女在野外做起爱做的事,另一个抓昆虫抓得忘了时间。
    就为了这三个人……
    真是不值!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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