降仙奇缘第四集第六章
第六章香踪缥缈朱传宗用钦差的名义封了县衙,并且贴出告示,说凡是缙绅商贾与县衙有银帐钱粮往来的,限三日内全部结清。三天以后,便要押知县王伸去京里。宁治省布政使胡铁在山阳县县衙里急坏了,和此案有关系的胡铁手下的那些大小官吏也都急疯了。
朱传宗来到宁治省一个月了,皇上禁不住大臣们的奏告,决定要他回京,这下逼急了朱传宗,采用了陶勉自的建议。陶勉自久在宁治省当官,了解当地的事情,这一出手虽不合常理,但一下击中了这些人的死穴。眼看着王定昆带来的那些亲兵们,把县衙包围得水泄不通,胡铁这些人只有被动等着被查,没有作弊的办法,都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。
胡铁坐在椅子上,心中「怦怦」地一直在打鼓。心想:[今晚可能要坏事!如果他们找到王伸贪污赈灾粮款的证据,先不说他陷害朝廷官员的大罪,也不说我同流包庇的罪,就是给我个查人不明,糊涂昏聩的罪责,我就得丢官啊!难道我这辈子殚精竭虑,千辛万苦得来的官就这样没了?不行,我一定要想办法。]胡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可是钦差王定昆就在不远处走动,摆脱不了,这可怎么办?
一会儿,胡铁心里有了个主意,便站起身来陪着笑脸说:「王大人,如今是黎明时分,家家户户都要生火做饭,正是容易发生火灾的时候,很可能要出点事故。我打算出去巡视,可是您看,您不让我出去,不过是不是要派个人去关照一下?这总没问题吧?」王定昆知道他这是要传出消息,布置人马准备对付朱传宗的计策。便道:「哦,不必大人费心了,我安排个人就是了。」
随手让孙虎出去看看,使了个眼色,让他去看看朱传宗事情办的怎么样了。
王定昆不容胡铁再想主意,道:「来来来,今晚难得这样清闲,趁此机会好好谈谈也很好嘛。哎,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啊!来坐呀,我们好好的聊聊。」
接着,王定昆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胡铁聊起天来。说他怎样跟西辽国打仗,哪一次打的最苦,哪一次受了什么挫折,哪一次又力获全胜,说他如何英勇,打得西辽国望而生畏,间风丧胆。这个说完了,又开始讲兵法,口似悬河,讲个不停。
胡铁此刻哪有闲情逸致去听他说这些呀。他一会儿站起,一会儿坐下,一会儿又焦躁地来回踱步。王定昆看了也不理会,还是迳自说着那些没有一点用处的闲话。
突然,一个兵丁从外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,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喊道:「大人,不好了,城南走水了。火势好大啊!」听到这声喊,胡铁好像见到了救命菩萨一样,机灵灵站了起来:「大人,请恕在下不恭,我可要去察看灾情了」王定昆哪能让他走掉,道:「哎,这点儿小事还用得着您亲自出马吗?」他回头对报信的兵丁道:「你传大人的令,让附近的军士赶快到火场去。一定要尽快扑灭那里的火,不许火情再蔓延。去吧!」胡铁突然跳了起来,大声叫道:「慢!」他回过头来,狰狞地盯着王定昆道:「王定昆,你要假借钦差的名义扣留我吗?」王定昆道:「哎?胡大人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,我怎么听不懂啊?」胡铁气愤不已,道:「你,你,你太小瞧了我胡铁了!告诉你,我是封疆大吏,从二品官员,一省之内,行政地方上的事你也得听我的。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?扣下我手下的官员?我要立刻动本参你!参你谋反之罪,让你满门抄斩!」王定昆一点也不动气,不过知道如果朱传宗找不到证据的后果,劫持布政使的罪过可大了,便笑着道:「胡大人,你不要这样嘛。我只不过让你和你的属下,在衙门里安安生生地待上几个时辰,可没别的意思。你现在不是不明白吗?来来来,请坐下,消消气,听我告诉你。」
王定昆把胡铁硬拉过来按到椅子上,道:「我刚才和朱传宗约好了,他让我给他几个时辰的时间。说只要有几个时辰,他一定能揭开李东昌案子的秘密。他这个要求,对大人也是有好处啊,这样就能够证明大人是不是受手下蒙蔽啊!我已经答应了,现在怎好再反悔呢!如果……」胡铁暴跳如雷,道:「你,你们这是狼狈为奸,朱传宗算是个什么东西?皇上已经下旨意让他不再插手政务了,我还怕他什么?请你立刻让我出去,否则如果外面出了一点差错,我就要让士兵们斩了你!」看到这个情景,王定昆知道他要狗急跳墙了,此事看来是不能善罢甘休了。他平静地对胡铁交底儿了道:「你真想出去,我便陪着你,可是如果让你离开半步,我王定昆就算白活了。」
胡铁咬牙切齿道:「好,你有种,来人啊!」门外的兵丁们一下都冲了进来。
王定昆冷笑道:「你真想让他们送死,我也由得你。你知道皇上这次为什么召我进京吗?西辽国又发兵打我大梁来了,我要带兵出征。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否比那辽兵厉害。」
正在王定昆和胡铁眼看就要动手的时候,突然,大门被撞开了,朱传宗手里抓着一大把借据奔了进来,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:「拿到了,我拿到了。王大哥,你快来看啊!王伸的罪证全在这里。」
王定昆此时惊喜不已,一颗心也落了地,朱传宗道:「我拿到了王伸贪污粮食,后来为了掩盖罪行的证据。李东昌大人说的没错,他们宁治省的官员联合起来欺骗皇上,贪污赈灾的粮款,我已经让我的师爷上奏折给皇上了,同时把所有涉及案子的人员押解到京师,我看看到底谁还能再进行干扰!」朱传宗参劾宁治省布政使的奏章,只过了三天便递进了上书房。它一来就引起了上书房大臣们的惊惧,因为这件事太大了,几个人正在议论,庞来孝、李毅衡正在议论要不要请王爷来商量,突然看见安王爷来了,原来正好皇上派人来传旨他有事商量,众大臣便和他说了这事,几个人合计了一下,便一同去见皇上。
明宗皇帝见他们一起来了,笑道:「你们怎么一起来了?莫非有什么好事不成?」几人脸色凝重,不敢说笑,递了个眼色,李毅衡跪下道:「臣有罪,教导无方,请皇上治罪。」
明宗皇帝铍眉道:「有什么事你们说吧!」右丞相庞来孝递上朱传宗的奏折,道:「似乎李东昌的确是被人陷害,宁治省布政使胡铁率手下官员联合欺骗皇上,山阳县知县王伸贪污粮款,证据确凿,其余县府贪污赈灾的钱粮,也不问可知。」
明宗皇帝颤抖地接过摺子,道:「这是真的?」庞来孝道:「朱传宗已经押解所有涉案人员来京,到时候一审便知。料来……也错不了。」
明宗皇帝勃然变色,摔了奏折,怒道:「杀、杀。把这些贪官全部给我杀掉。」
庞来孝等人急忙跪下,道:「皇上息怒,保重龙体啊!」明宗皇帝气得直喘气,道:「全省的官员都贪污救灾的银子,被人揭发,还要陷害忠良,其心歹毒至此,他们眼里还有朕,还有朝廷吗?这事一经审明,所有涉案的官员,不管多少,一律从重处罚。」
明宗皇帝说完,见跪着的几个大臣默不做声,不由皱起眉头,道:「怎么,你们难道还有心庇护他们不成?」声音转冷,龙威之怒,当可血流千里。
安王爷连忙笑道:「皇上您息怒,这事我们几个刚才私下议论了一下,这事可不能草率啊!」明宗皇帝还是给这位兄弟几分面子的,道:「哦,那你说说!」安王爷叹道:「这事牵连太广了,可不单是一省的事情啊!皇上可要三思,这可是动摇江山社稷的大事啊!」明宗皇帝一愣,李毅衡这时也忙道:「皇上,非是老臣袒护胡铁,老臣心里也是恨透了这些蛀虫。可是皇上请想,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查清楚了,全省大半的官员都贪污,都要吧这些人杀掉,以后可怎么办?」明宗皇帝气还没消,冷笑道:「你还怕没人做官?」庞来孝忙道:「皇上,真要把他们都杀了,再换上去一批,原也没什么大不了。可是民间那些百姓听了,可怎么得了,朝廷的颜面何存?而且别省官员们见皇上如此,可都寒了心,以后的事情,可难办了?」安王爷道:「是啊!我就没看见过一点银子也不贪的官,真要认真起来,这些人知道皇上您动真格的了,人人自危,皇上,江山可就要不稳了啊!这些狗官们虽然贪污,可恨之极,可还不能离开他们啊!」安王爷这番话说的直白,大臣们可不敢这么说,明宗皇帝一听就明白了,心里虽然恼怒之极,可也是没有办法,叹道:「朕知道了,这事便交给你们处理吧!不过这个少年钦差朱传宗可真是个能臣,我看再升他两级吧!」庞来孝等人互相看了一眼,李毅衡道:「皇上,您要的是酷吏,还是治世能臣呢?朱传宗的确忠心可嘉,可是他年纪还太小,见识也低,做事一味求狠,这可不是治世之道啊!治理国家,要刚柔并济,臣以为不能太抬高他。」
明宗皇帝一口气出不来,此刻勃然大怒道:「我说杀了那些贪官,你就拦阻,如今要升忠臣的官,你也拦阻,我知道你的心,你不就是舍不得你的好门生吗?你这个老师做的好啊!」谁也没料到明宗皇帝做此诛心之论,李毅衡老泪纵横,泣道:「臣罪该万死,门下有如此弟子,无颜再见皇上,请皇上赐臣死罪吧!」庞来孝从震惊中醒过味来,虽然他内心深处期盼着这个多年的第一宰辅李毅衡早早下台,可是此刻仍是感到皇威的不可测,跪下道:「皇上,李大人一心为了朝廷,披肝沥胆啊,从未有过私心,请皇上明察。」
安王爷也连忙解劝,明宗皇帝话一出口,也觉得过分,李毅衡一心为了江山社稷,忠心为他竭尽全力,他是知道的。宁治省布政使胡铁早有腐败传闻,李毅衡也曾进言过,也不能全归罪于他,不过皇上没有认错的,便道:「好啦!你们下去吧!你们有什么意见,拟一个奏折给我就是了。下去吧!」再说朱传宗破了案子,不由喜形于色,这次差点功败垂成,胜利来得尤其不易,他心中的高兴可想而知了。
朱传宗和王定昆庆祝一番,命令把王伸收押,然后回客栈报喜去了,到了客栈,众人欢喜一团,陶勉自道:「恭喜大人啊,立了如此大的功劳,升迁之日指日可待。」
朱传宗笑道:「我也恭喜你啊,这都是你的功劳,等我禀告皇上,你就等着升官吧!」陶勉自笑道:「多谢大人提拔。」
众人一起大笑。
这时吴思远对朱传宗道:「请借一步说话。」
二人来到一旁,吴思远道:「我有一计,朝廷一定会采用,不仅对朝廷有利,对太上老君教也有莫大好处。」
朱传宗道:「先生请说。」
吴思远道:「你不如以钦差名义,代皇上赦免那些老君教徒。反正人已经放了,不过是多一道旨意而已。再封杨尧一个官做,把他放了,任凭他愿意不愿意做官。这事如果传了出去,那些老君教徒,知道朝廷不会追究他们以前的罪状,都会自首从良的,这样瓦解老君教,皇上英明,一定会采用的。到时候老君教的教主,势力减弱,还不乖乖的投降朝廷吗?而且你现在破了这么大的案子,皇上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。」
朱传宗喜道:「好,那么请先生代为上奏吧!」事情完毕,朱传宗悄悄来到水灵儿房里,见她低头沉思,似乎并不怎么快乐,推门进去,笑道:「怎么啦?你还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吗?告诉我,我一定帮你办到。」
水锾儿见他来了,这才嫣然一笑,道:「并没有不高兴,只是有点担心。」
朱传宗道:「担心什么?」水灵儿淡淡地道:「你也知道,我出身寒微,穷人家的女儿,能吃到一口饭就不错了,后来又入了老君教,更加不懂得礼仪,我性情粗暴,少爷你为什么还喜欢我呢?」朱传宗见她说得可怜,模样楚楚动人,怜惜钟爱之情顿生,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水灵儿玉腕,低声答道:「过去的事都别提了。你以前受了那么多的苦,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。我爱的是你心地善良,你肯为了别人不顾惜性命,这样的情怀,哪里找去?你若是嫁给了我,一定也会真心待我的。你这么好,我也不差,你尽管放心,我决不会辜负你的。」
水灵儿萦怀于心的,倒不是这个,不过还是一怔,道:「你真要娶我?你可是大官,和我门不当户不对的。」
朱传宗道:「我不在乎这些,家中人都疼我,料来不会为难我吧!」水灵儿心道:[傻瓜,我就是担心这一点。]面露悲色。
朱传宗见了,道:「怎么了?」水灵儿道:「我不喜欢当官的,从来没有好感,可没想到命运作弄,最后却喜欢上一个小傻瓜。」
嫣然一笑,娇艳无比。
朱传宗目睹她那瞬息万变的表情,化悲为喜的娇态,恍若带雨海棠,临风骤放,娇美处不可言表,不禁看呆了。
水灵儿被他这一阵凝视,芳心里不由得又喜又羞,眨动两下又细又弯的长睫毛,瞪了朱传宗一眼,香舌一吐,嘴唇轻啐,佯嗔佯喜,鼓香腮道:「你不识得我了吗?这么盯着人家干嘛!」语气凶而又凶,无奈是语音人弱,有气无力,再加以吐气如兰,流霞生面,就算朱传宗是个傻子,也能体会得那一股亲昵情意!
朱传宗心头觉得摇摇激荡,鼻中但闻兰麝之香,更是迷醉。越看水灵儿,越觉美艳,心中爱极,可怕她拒绝,不敢放肆,脸色不由愁得通红。
水灵儿轻笑一声,站起把房门关了,然后坐在床头,床幔衾裯,都是锦缎,美人如玉,红尘如梦,朱传宗目迷神摇,几疑在梦中。
水灵儿道:「傻瓜,你怎么还不过来。」
轻轻脱下衣服,露出洁白肌肤,柔滑如脂,莹然如玉,恍若仙子下凡。
朱传宗不知怎么过去的,恍惚之间,但觉幽香扑鼻,温柔如水,一会儿怀中美人云鬓横飞,星眸慵展,款款深情,弱不可支。而玉腕轻挽,匆匆失笑,香汗如珠,两情融合,初始之时,若艰涩而不能即进。但闻水灵儿口中作呻吟之声,面涤含羞,如雨后之花,雄而落红遍地,点点桃花,两心如一,天造地设,美不胜收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朱传宗一觉醒来,却不见身边的美人儿,叫了几声,暖云闻声进来,道:「少爷,水姑娘走了,这是她留下来的信。我留不住她。」
朱传宗急忙打开信,只见上面写道:「昨夜尝君之情,还君之恩,君闻一入豪门深似海之句否?金笼中鸟岂有天空之鸟快活?君定明我心。然今生不会许配他人,以守君情。毋念!」朱传宗呆了片刻,枕边床上还有伊人的香气,可是她却香踪缥缈了,尽管香泽尤在,可是鬓影绰然,都已成空,想起吴先生曾说过的一句话:[没有一种爱在自由之上。]叹道:「让她去吧!她心里其实是瞧不起我的。她觉得当官的人都是坏人。还是让她去吧!我又没办法留住她的心。」
他呆呆的,想起一开始便骗她,以胖子的身分接近她,她却不在意。以前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滋味,总觉得女人都应该是喜欢他的,都要顺从她,原来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的。忽然想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她,心里一酸,险些掉下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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